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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,你是来接我回家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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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时间:2023-4-23 13:31: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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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些混乱的语句中,我听到了“回家”“难受”之类的话,还有一个词她总是重复,“滴道”。我问她女儿,她告诉我,“滴道”就是家。

夏天一个寻常的下午,耳边的知了声让时间变得很慢,医院里到处都是无精打采。石家庄炎热的太阳把一个个熬不医院,我接到护士站的“王医生,接2床新病人。”

我轻叹一口气,不知这位病人难不难处理,已经很久没按时下过班了。

我从病房工作站中看到了病人的基本信息:张娟,女,47岁,子宫内膜癌晚期。

47岁,她在我们科算是年轻人了。

我拿起听诊器走向2床,推门进去看到的是一家3口,母亲瘦得皮包骨头,躺在病床上。父亲矮壮身材,光头,穿着一件胸前印着虎头的T恤,正试图把一只硕大的行李箱塞进床头柜里。女儿看起来20岁出头的样子,拿一块湿巾擦着病床边的扶手。

那位父亲首先看到我走进病房,憨憨一笑化解了他身上的江湖气。

照例是我先开口:“刚来的是吧,我姓王,是你们的主管大夫。”

这位大哥裂开嘴,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道:“没错,刚来的。王主任,您好,您好。”

我急忙摆手道:“我可不是主任,门诊给你们开住院单的那个是,姓张,以后有事找我找他都可以。这个大箱子塞不进去的,你可以放在门口那个储物柜里,2号是你们的。”

说完我便俯身查体,大姐解开病号服的扣子,一根筷子般粗细的引流管从右上腹穿出,引出墨绿色的液体,这是一根胆道引流管。左下腹还有一个粪袋。我把大哥叫出病房,到了楼道,我问他:“您爱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吗?”

他叹一口气,答道:“肯定知道啊,都做了两次手术了。第二次住院的时候她自己看到检查单子上写的字了。后来也瞒不住,就都说了。”

于是我又回到床边,从引流管问起,把张娟从刚确诊到来我这里的所有病史问了个清楚。问的过程中,女儿总是不停打断父亲,纠正父亲的错误,显然是她对病情更加了解。张娟在病床上点着头,不时补充。

一年前,张娟开始出现跟月经无关的阴道出血,医院按妇科病治了两个月,症状反而加重,医院确诊了子宫内膜癌。第一次手术,切除了子宫和双侧卵巢,不久又出现肠梗阻和全身黄染,又去北京做了肠梗阻手术和胆道穿刺引流。然而手术做完后,肚子胀痛的症状很快又出现了。经历了两次现代医学的刀光剑影,张娟肚子里早已不是本来的样子了。

说到这里,张娟说道:“我寻思着不能死在北京啊,就签字出院回家了。”

带着一根管子和一个粪袋,她来到石家庄,出现在了我的病床上。

显然,手术刀并没有切掉最后一个癌细胞,张娟的肿瘤已经不可能根治了,接下来便是我们肿瘤内科医生的工作了。其实就是需要我们来陪她走完这最后一段。

“把你们从确诊到现在的病历资料拿一下,越全越好。”我说。

女儿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病历,分日期和住院次数订好了,放到我面前。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卷卷CT、核磁影像,这一卷卷片子就好像神秘的卷轴,记录着张娟近一年的时光。

询问病史,我发现张娟已经3天无法进食,肚子胀得像个气球。全腹压痛,我判断肠梗阻再次出现,于是给她呼叫了床旁X光,电脑屏幕里是一段段极度膨胀的大肠和小肠。护士给她做了胃肠减压,她的鼻腔又多了一根胃管。

那天下午,整理完她的病历已经是晚饭时间,在住院部楼下,我遇到了张娟的丈夫。这位东北大哥先看到了我,熄灭手里的烟说道:“您下班啊!挺辛苦啊。”

我说:“是啊,我们下班没点儿。”

医院大门口走去,边走边聊。

大哥说他们一家五六年前从黑龙江一路南下,走了很多城市最后到了石家庄,张娟开了个小超市,大哥自己跟人合伙搞点工程。这年头搞工程的人太多,我也没有细问。女儿在石家庄结了婚,一家人也算安顿下来。本来是来挣钱的,没想到张娟这一病把这几年的积蓄花完了,“还拉了不少饥荒”。最后他告诉我:“大夫你们看着治,治成啥样我们都认。”

张娟的病情并不复杂,简单说就是,子宫内膜癌术后复发,合并有目前的肠梗阻,在胆道引流和静脉输入营养液的情况下维持着生命。再简单地说就是恶性肿瘤进入终末期,生命开始倒计时。不吃不喝躺在床上,每天因为腹痛六小时打一针吗啡,而且,她很清醒,能够感受自己的所有痛苦。

为了解决她的吃饭问题,我们决定找普外科会诊,看看是否能够再次进行肠梗阻手术,通过置入胃肠营养管输入肠内营养,这样可以减少大部分营养液的输入,她也不用再忍受两针吗啡之间的剧烈腹痛了。

外科的老师风风火火地来到病房,看完片子后跟我说:“看样子,梗阻的肠管不止一处,手术不小,但是未必做不下来,家属配合吗?”

“咱们一起谈谈吧。”这么大的手术必须要在术前把利弊讲清,不然医疗风险太大。

我把张娟的女儿和丈夫叫到谈话室,将手术目的和风险仔细地讲给家属听。她的丈夫面带笑容不住点头,可女儿却皱着眉说道:“这个手术做下来能保证我妈一定比现在好吗?如果风险我们承担了,手术下来目的没达到,是不是白受罪,钱也白花了。”说实话,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。

听完这句话,我和那位老师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,从那一刻起说话滴水不漏——没有人能做这个保证。家属都不愿意赌一把,医生们会更加谨小慎微。最终谈话没有什么进展,张娟女儿表示要“考虑考虑”,我们知道,“考虑考虑”就是“不”的意思。而她的丈夫依然是略带歉意地微笑着不说话。

晚查房时,张娟女儿找我说:“你们除了手术,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?”她的语气和眼神让我有些不舒服。

我回答:“治疗手段跟你们讲了,但是风险大你们不接受,你妈肚子里的肿瘤到处都是,压迫了肠管,内科手段应该起不了多大作用,现在只能是每天灌肠、输营养,其他的只能对症处理了。”

她说:“我说话急,您别不爱听。您别看她对象成天和和气气,干啥都说行,其实现在只有我在乎我妈的死活,她们俩是二婚,他根本不在乎我妈。我们现在实在太难了,我家孩子刚1岁多,本来还指望我妈能给看看孩子,结果现在……钱花完了,他对象也拿不出来,现在的钱都是我婆家出的,我在他们家也快没法做人了。”

我见过太多肿瘤病人的家庭惨剧了,一人得病带来的是整个家庭的剧变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可她们家的经已经念不下去了。

我长叹一口气,对她说:“好吧,既然这样,家里人就多陪陪她吧。看看她还有什么想干的、想见的,毕竟她太年轻了。”

当天晚上我值班,光头大哥来到办公室又要和我聊两句。

他和张娟是在山海关遇见的。

那时候张娟“之前那个对象在外头有人了”,刚离了婚,在山海关小饭馆当服务员。大哥总去那家饭馆吃饭,一来二去就“凑一块了”。然后两个人从山海关搬到唐山卖烧烤,又去保定开小超市,最后来到石家庄,反正在哪也是“出苦力,挣小钱儿”。

之所以来石家庄,是因为张娟的女儿从当地一所大专毕业之后留在这儿结了婚,张娟想一来闺女生了孩子能帮衬帮衬,二来想在省会城市也许能多挣点。

谁知她这一病,整个家庭元气大伤。

大哥自己也离过婚,他很坦诚地说,“王主任”,他还坚持叫我主任,“我每个月得给我亲儿子块钱,我也不怕你笑话,我还有点钱儿,我吧想给孩子买个房子,不能都投到俺对象这个无底洞里。我这种情况,两头都得顾。”

这个拼凑的家被肿瘤撕得更碎了。

时间在痛苦中一天天过去,张娟女儿开医院陪床,估计是家里实在拉不开栓了。孩子哭,姥姥疼,2床是病房里最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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